原本是打算好好的生氣上兩個整天,
從星期六的一大早,到星期日入睡時。
所以應該星期一上課日才跟臭小孩講話的,
但是星期日一早,
找來了孩子,
氣是還沒生完,
但是道歉必須,
尤其在我覺得我對孩子的行為有錯時,
我就該趕緊道歉。
那個星期六本來載了其一出門,
便要挾著其二早餐約會去,
沒想到“其二”一而再、再而三的踩線,
讓好幾個禮拜、
好幾次輕聲細語、
好幾次耐著性子的苦口婆心,
那幾十天沒有超過90分貝的對話音量,
積累成了一次性爆發的獅吼,
吼到我都燒聲了。
怒得我抽起他手裡的漫畫往地上摔。
而那一瞬間或許是媽...媽的平行宇宙吧?
我像是被古一大師打飛的浩克,
透著靈魂的瞳孔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發生。
我明明從來沒有打過孩子,
過去沒有、近來沒有、當下更是沒有,
卻又真實的看到了自己往孩子臉上呼過去的巴掌。
我趕緊轉身離開孩子的房門,
因為我覺得,
我似乎快要...接近...或已經失控了。
載著其一的孩子搭上了火車之後,
我決定暫不回家,
讓自己在外面晃蕩了好久,
跑去逛書店、跑去吃午餐,
卻也還是看向孩子喜歡的作者有沒有新的出版,
想著臭小孩情緒有沒有被我的暴走影響,
有吃午餐吧?
我其實一直都是把界線畫得很清楚的老母,
範圍圍的很大、但界線之外全是地雷;
而我自己也走過青少年的成長,
在以前甚至更是偏愛引爆地雷的屁孩,
所以我總是試著不把範圍作死,
也總在界線邊緣徘徊看守,
希望自己的孩子別踩地雷。
卻也總是炸了好幾次。
一直想說是孩子不識相,
所以每次爆發後更是越想越生氣,
只是那天突然發現,
我生氣的或許不是孩子的不識相(更何況以前的我更不識相),
而是我生氣著自己,
自己明明是地雷的設置者,
卻也是被困在地雷區的那個蠢蛋。
我的暴走不單純是因為孩子踩雷,
而是我一直困在以前身邊的那人設置的地雷區沒有走出來,
那是沒有界線、沒有標記、沒有提醒、而且隨意亂扔的地雷,
引爆的契機還不只在我踩到的時候,
開關,就在那些大人的情緒裡。
所以孩子的踩雷讓我憤恨:
『我,努力的避免跟恐懼成為自己小時候的那種大人,
為什麼孩子們依舊要引爆地雷?
我,那麼努力的想讓自己成為更好的大人,
爲什麼孩子依舊像以前的我一樣引爆地雷?』
像是在跟自己宣告,
『我不是我小時候身邊的那些大人了;
但是孩子的踩雷讓我覺得他們在嘲弄我的努力,
像是貶低著我,
認為我不過就是那些長壞掉的大人。』
於是我被自己嚇壞了,
尤其當小時候看過的巴掌記憶居然閃動在我對孩子的怒氣裡時;
於是我被自己嚇壞了,
特別是被我摔向地板的書,
疊印著孩子重病時我的崩潰大喊,
和摔向廁所地板的臉盆。
我覺得,我必須要跟孩子道歉。
隔天的早餐過後,對孩子說:
『我本來是真的打算今天一整天也不理你的,
因為你一再的破壞規則甚至影響到你的日常作習,
但因為我有做錯的事情,
跟你道歉比不跟你說話更重要,
所以......
真的很對不起,
我不該摔你的書,
我本來是要把書丟回你的床鋪,
但怒氣讓我失去理智,
變成用摔的。
但即便是“丟”都是錯誤,
我摔東西的動作其實也是一種暴力,
所以必須跟你道歉,
對不起。』
孩子一直說書沒有壞啊,
『但摔東西就是不對,對不起。』
在跟孩子深深的擁抱之後,
我問:
『雖然我生氣真的比母夜叉還恐怖,
我也不覺得我生氣有錯,
但你就沒有想過你也需要跟我道歉或是主動跟我說話嗎?』
孩子說:
『因為你說要生氣兩天,
而且你是說到做到的人,
所以我打算今天下午跟你道歉,
這樣你原諒我的機率應該會比較大。』
#啊不就我自己太早表態
#不過有錯就該道歉
#管你是小孩還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