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問你一個很白痴的問題喔。
你會不會覺得我跟把拔比較疼姊姊?」
我真的以為這個問題很白痴,
就好像孩子假設性的問我:
「媽媽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愛你?」
然後我一定會回答:
「不會,因為我好愛你,所以我知道你也好愛我。」
「會。」沒想到兒子回答得這樣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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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身體狀況,
讓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得不,
把關於他的所有時程都排在第一位。
回診、治療、住院、再回診、再治療、再住院。
只是心裡總掛著女兒,
從那一個因為兒子病況緊急轉院的下午。
那天下午,
我強忍著眼淚陪女兒玩耍,
一直擁著才兩歲餘剛當姊姊的她,
爾後把她交給孩子的姑姑陪著午睡後,
我便離開了家。
那是第三次,
跟女兒分開那個多個夜晚。
第一次是因為急性的乳腺炎住院,
差點敗血症的我,
離開才不到三個月的她一個星期,
她聲嘶力竭地哭了一個星期。
第二次是我住在月子中心的一個月,
雖然每一天把拔總會帶她到中心跟我膩著幾個小時,
即便有了新生的嬰兒消磨掉我大半的日光,
但我總還是帶著眼淚入睡,
因為想她。
第三次,
便是我跟孩子差一點的死別,
接連著跟女兒長達兩個月的生離。
每天揪著心看著住在加護病房的孩子,
每晚流著淚聽女兒在電話那邊嚶嚶的喊著媽媽。
所以我固執的堅持著,
在往後兩百公里的回診路上除了病童更帶著女兒,
在醫療與揪心之外安插旅行與歡樂,
即便要扛著醫材跟儀器,
我都不願意孩子只記得我哭著喊著的那些時刻,
至少,
我們要一起笑著抱著走過這一些。
因為,她總承擔了我滿溢的駭然,
擔心姊姊在弟弟的病況中感覺到孤單與被遺落,
所以我給了姊姊更多的包容;
因為,不想他成為不一樣的孩子,
不願他在其他孩子的健康裡感覺到孱弱跟費力,
所以給了兒子略嚴厲的生活常規;
但孩子終究是孩子,就像父母終究是父母。
包容相對於要求,要求便成了親子之間的拉扯與變數;
常規相對於遵守,遵守便成了手足間帶著怨懟的相愛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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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問你一個很白痴的問題喔。
你會不會覺得我跟把拔比較疼姊姊?」
「會。」沒想到兒子回答得這樣肯定。
「可是.....
我跟把拔真的真的都很愛你們,
而且從以前開始,
花在你身上的時間比較多,
反而擔心姊姊會覺得少了愛.......」
「其實我只是不爽」,兒子說:「尤其該做的事情姊姊沒有做,都是我必須完成的時候。」
「所以你就覺得我們比較疼姊姊?
天啊,對不起,可是....你覺得媽媽該怎麼做......」
兒子回答:
「其實也沒事啦,
事後我又覺得是因為姊姊上高中了,
每次看她其實都很忙、很晚回家,
我也就算了。」
我抱著兒子說:「天啊寶貝~謝謝你的貼心,」
在面對兒子跟女兒的時候,
很多的標準跟要求其實都不一樣,
也一再的想讓孩子知道所謂的公平與否跟偏不偏心其實是一樣的規則,
我不會要求姊姊必須學會做菜,
也不覺得男孩就不可以洗碗;
我不會在樂高專櫃偏心的買一整盒組給姊姊,
也不會在書店裡買一整套的小說給弟弟。
但,
「原來,無論父母多努力,孩子還是會感到偏心啊。」我對兒子說。
無論如何,就是偏心。
但如果不愛不在乎,又怎麼會覺得被偏心了。
相信在孩子的人生裡,
父母親偏心會是一直存在的被害感,
而自己一點都不偏心,
應該也都是父母親最盲目的自爽感了。
一切都是人生裡的正常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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