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送完姊姊上學,飢腸轆轆的帶著弟弟就往早餐店飛奔,都還沒點餐,就遇到一位好熱情的媽媽對著我們說話,因為我家弟弟身上穿著一件有哈士奇圖案的毛衣,跟他兒子頭上戴的狗狗帽子一模一樣,拉著我問這毛衣哪裡買的,一來一往的對話好不熱絡,不過發現她的口音有點熟悉,很像詐騙電話裡常會聽見的,喔~~~原來她是大陸嫁過來的外籍媽媽。
首先我要鄭重的聲明,會把大陸口音跟詐騙電話連在一塊兒,我發誓,絕對沒有任何鄙視的意味。只是不可否認的,這是近年來日常生活中常會遇到的現象;而且,真要在平常日子裡遇到這樣坦率,會大剌剌跟本地人聊天的外籍媽媽~~真的不多,除了附近賣好吃水煎包的越南媽媽外……嚴格說來,我根本沒有遇過會這麼開心跟我聊天的外籍媽媽,於是最常聽到這樣口音的,就只有在詐騙電話裡。
但跟這媽媽話匣子一開,聊孩子的營養、聊孩子的衣服、聊她媽媽在大陸幫她孩子織毛衣…聊的開心,卻發現早餐店一片安靜,餘光發現,大家都在聽,聽我們聊什麼,也才頓悟到就算到了現在,大家對於「你是不是台灣人(更甚乎本省人)」,似乎還是很~~介意。
我不想否認,以前,會遇上的外籍朋友不多,就算遇到了,也總對他們有點敵意。
在我還在上班通勤的時候,每回下了搬,老會在電聯車廂遇到一大群簇擁上車的外籍朋友,而特別是一大群姐妹淘的那種,常是在搶座位的時候一屁股就坐在我的大腿上……當時我氣死了,更覺得不可能有跟他們結識的一天。
現在帶孩子上學,常常會遇到新移民了,在都市,他們可能是幫傭或是保母,但在我們鄉下地方,他們常常是孩子同學的媽媽。雖然有時她們太過粗線條的行為讓我招架不住,但我卻一直很佩服她們,無論她們是為了什麼樣的因緣際會來到台灣,但我總是無法想像,為了一個自己愛的或是要嫁的男人,形單影隻的來到陌生的國家,面對不甚熟悉的家人,強迫自己去融入當地的一切,光用想的我就頭大。
我們從小在這片土地成長,最遠可能從基隆嫁到屏東、台東嫁到南投,但至少用的、聽的是一樣的語言;可能家庭生活習慣不同~~原住民吃不慣客家菜、平地人不敢吃生豬肉,但大家遵循一樣的律法,多做溝通也多少能保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我更難以想像,新移民他們面對的困難,思鄉的煎熬,會有多讓人難受;之前工作場所有一位外籍幫傭,那時她常哭著跟我說她有多想她的三個孩子,現在自己有了孩子,終能感受跟孩子相隔遙遠的痛會多椎心。
那天為了SLE(紅斑性狼瘡)詳細檢查做轉診,到了心臟內科等候區呆等的時候(因為人多到爆),發現現場等候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身旁除了家屬,更多的是一些外籍的看護。看診燈號一跳,護士從診間往外叫了某位老人家的姓名約莫三次,但是發現座位上沒有人有動靜,就在護士要關上門的同時,忽然一個大男人從等候區的最後方大罵出聲:「啊○○○就是在叫老太太你是沒聽到喔!!」,坐在我身邊的外籍朋友很尷尬的笑笑,然後起身推著老太太進診間,我當下心理OS:「兇什麼啊,就算是老闆又怎樣?也要懂得尊重人吧。」;然而那位男士並沒有跟著進診間,在半掩的門板後看到那位外籍看護很困窘的手足無措,因為醫生問的她都不清楚,醫生講的她也聽的不是很懂,看她對著門縫求救喊著:「老闆~老闆~」,那位『大老闆』才鐵著一張臉進診療室,我心裡更不解:「請來一位幫傭是希望她能“幫忙”照顧老人家,不應該是要她“完全”照顧老人家吧?就算先不管看護的工作量,也要想想老人家的心情吧?」。之後又聽親戚說起自己的老媽媽毆打外籍看護的德性,敢這樣堂而皇之的野蠻,大多因為認定對方的狀況低賤過自己,所以篤定她打了也沒地方跑。
孩子的奶奶常跟我聊到,她10來歲的時候為了家計到台北幫傭的過往,她說她很幸運,遇到很好的老闆,不像其他朋友遇到一些『外省人』對他們又辱又罵,工作也是做到背都駝了還做不完……雖然她自己也是常累到半夜才能回房休息;所以老人家這一輩,對省籍情結的難以釋懷,在分享了孩子奶奶的故事後,多少可以理解,也很感佩他們的硬肩膀走過這一切。
但是這像是一種惡劣的婆媳關係嗎,年輕時被欺負,老了我也不讓媳婦好過;尊重始終只給自己人,所以面對外來的關係、外籍朋友,就硬是少了尊重跟溫暖。
外籍朋友為了家計來到我們的國家為我們幫傭、看護、工作,她們雖然領取我們付出的薪水,但她們並不是不勞而獲,若是他們工作不力或是有其他的爭執,我們可以由合法的管道處理,可是最常在新聞看到甚至自己周邊聽到的,卻都是雇主除了在勞資地位上的不平等,更多是心理位置上的高姿態,不但在語言上多有不尊重,更甚至會施加虐待。
我不是一面倒的要說生長在這島上的人們差勁,而外來工作的人又有多弱勢,相反的狀態一定也是有的,可是人跟人之間一定要保有最~~最基本的尊重不是嗎?
我最看不慣有些大人會敎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尊重家裡的幫傭甚至是外籍母親。
整個地球的經濟不斷的在轉變,30年前臺灣人汲汲營營要到泰國發展,30年後他們的人力轉流到台灣,再過來呢~~台灣人不再有絕對的優勢時,面對所有轉變,我們也希望或應該被踐踏到沒有自尊嗎?
移民~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們面對移民在外的同胞,覺得佩服、心疼、想支持、更多的是羨慕;那我們面對來到我們國家的新移民,就更需要友善對待,讓她們喜歡她們第二個家,讓她們可以結交我們的熱情,了解我們的友善,進而互相認識彼此的善良,因為我們彼此的孩子,未來都是台灣的孩子,他們現在是同學,以後更會牽動彼此的生活。
現在這一代分外省、本省…真的夠累了,不要再讓孩子把自己的路走窄了,以後的世界分的說不定也許是地球人、火星人……誰還管你來自哪個國家?
不只國際觀,我還有宇宙觀,因為我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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