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孩子餓了一夜,隔天一大早挨了一管動脈針。3月底才剛出院的孩子,面對4個大人壓制的陣仗,還有注射室特有的凝重感,相信是記憶猶新、餘悸猶存,所以我家弟弟才躺上包了一層塑膠皮的診療床,馬上用盡力氣的掙扎、歇斯底里的大哭,還好遇到的檢驗師很有經驗(或該說這一次雙方都很幸運,因為檢驗師ㄧ直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後才下針),針頭在第一時間就碰到了弟弟細小又很會躲藏的動脈血管,不到5分鐘的時間裝滿了需要的血量。不過雖然才5分鐘,我跟把拔卻煎熬的像是度過5個小時。

 

預約劃過一個週末的時間回醫院看報告,但是等待的時間轉動的既緩慢又凝重,如果確定是糖尿病,每天接受胰島素注射的疼痛比起胸前固定安裝的導管,勢必更加煎熬也更加難受。那個週末,我逐漸冷靜了害怕的情緒,我希望孩子健康、我希望孩子不必接續挨針的折磨,但如果某些事情是真的會發生的,害怕,其實只是讓事情變的更棘手。

 

這兩年多的日子,我看待事情的角度變的不一樣。我們永遠都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切順遂,不要發生讓自己難以掌控的枝節,所以,在一片順遂時,我們會以為,這一切是因為誠心,所以老天聽到了我們的聲音,帶給我們想要的結果;但在一切不如意的時候,我們又會覺得老天既殘忍又偏心,在我們誠心的祈禱與卑微膜拜後,依舊往我們身上倒下難以清洗的痛,往我們心頭蓋上掙扎不開的苦,絲毫沒有一點憐憫。所以我們之間有的人感謝天恩,有的人再也不相信上帝。

 

我呢?現在無法歸類自己的定位,只是在我的眼裡,所有的一切變的沒有原因更不帶著結果,只有是否面對跟想不想解決。無論你是否心痛,這所有不過是照著事情原有的步驟在行進,是因為在心裡激盪出的情緒跟情感,才讓一切變的不同。

 

對於即將來襲的恐懼,我可以重來一遍,埋怨、哭泣、憤怒、不解,但是對於已然發生的事情,其實一點幫助都沒有;也可以選擇逃避、擔憂、害怕、乞求,但對於最後沒有發生的,都只是浪費力氣。可以說這是一種豁達嗎?我想並不是,而是一種妥協,試著去接受會發生的必會發生,自我逃避並不會讓一切變的更好;是無奈嗎?我也不認同,因為無奈多帶著悲哀,被逼迫去承受自己不想要的一切,但我想積極的面對,帶著孩子早點衝破健康不佳的困境。

 

於是我不祈求檢查報告的數值正常,卻希望自己能夠有勇氣面對可能不樂觀的結果。

 

414,我家弟弟3歲的生日,也剛好是醫生約診回去看報告的時間,而我已經調適好了,無論結果怎麼樣。如果血液檢查是陽性,我知道在回程的路上,我絕對會有流不停的眼淚,但會在回家之前把眼淚擦乾,然後搜尋出面對第一場競賽的倔強跟不認輸,帶著孩子一起加油;也一樣抱著希望,在孩子生日的這一天能收到醫生給的禮物,就是:一切正常。

 

從醫生診斷出弟弟有罹患糖尿病的可能性之後,我家把拔便連著幾夜無法安睡。一如以往,每當我試圖用眼淚洗去心頭的疼痛,把拔便無聲無息的把這些無處可去的傷痛,輕輕掬起拽進懷裡,就算心臟被擠壓到沒有地方跳動,仍舊用這種寂寞又自虐的方式在分擔我的難過,噤聲又安穩的當我背後的支柱。在醫生翻開弟弟的檢查報告時,很開心的告訴我們:「太好了,不是糖尿病!」,擔憂不已的把拔才像是突然記得呼吸一樣的大吐了一口氣,雖然隨之在後的是肝炎的威脅,不過對我們夫妻來說,當你已經被麻辣鍋嗆到不怕辣了,又怎麼會害怕食物裡的胡椒?

 

於是弟弟滿三歲的生日,在看似毫無驚喜,卻又帶著極度的狂喜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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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雜物的時候發現到樓梯間還塞著一包,沒有送到醫院回收處理掉的醫療廢棄物。這一切從結束到現在都還沒兩個月,卻遙遠的恍如隔世,可能跟這期間孩子依舊頻繁的出入醫院有關,也可能就像分娩的疼痛一樣,為了深愛孩子與照顧孩子,再大的傷、再大的痛,都可以被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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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酮酸中毒跟乳酸中毒不一樣,雖然兩者相同處在於,沒有及早治療都會造成器官衰竭跟生命危險,不過第一型糖尿病通常挾帶著酮酸中毒猛烈來襲,所以醫生在對於糖尿病的判斷上,乳酸中毒跟酮酸中毒是很不同的。敏媽我在口頭上將孩子乳酸中毒住院誤講成酮酸中毒,才讓醫生有這麼不樂觀的診斷,不過回歸基本,任何酸中毒都是需要詳細檢查,才不會讓孩子留下永久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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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 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