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農曆過年間，一家老小全確診。
就像疫情高峰的期間常聽到的討論，
除了發病當下的症狀駭人，
其實更讓人擔憂的是後遺症。
說是幸運的，
所謂的後遺症在家人身上展現的不多，
沒有呼吸會喘、或是肺部纖維化什麼的；
真要認真說，
就是有些病理上的後遺症留著，
約莫就是咳了近一個月，還在咳，這樣。
倒是家裡的老夫人，卻因為確診的關係，在痊癒之後陷入了很深的憂慮裡。
我是第一個發現不大對勁的，
因為很愛跟我聊天的她，
突然會莫名的掉眼淚，
接個不過幾天，
就不再跟我聊天、甚至不愛說話。
我跟男人說，老夫人不大對勁，結果，真的就不對勁了。
疫情當時，就有留意過一些資訊，
很多醫生有過提醒，
要小心跟觀察家中的長輩，
部分老年人會在確診後誘發憂鬱症。
先不論是因為心理恐懼還是確診的病況誘發，
從以前我就知道憂鬱症單純是一種疾病，
就像感冒，只是感冒的是腦袋。
當然，也像感冒一樣，
我們不會去強制感冒的人不准打噴嚏或是咳嗽、流鼻水；
相對的，
也不要去規勸或是自以為是的跟憂鬱症患者說，不要想太多。
那就是一種發生在腦部的感冒狀態，無法自制。
而人最怕的其實不是生病，而是沒有病識感，
所以憂鬱症這樣疾病，
沒什麼好用來害怕他人罹病，
或是用來規避自己，
重點是看診尋求幫助。
但，即便對於疾病有相當程度的了解，
面對老夫人的憂鬱表現，
我是傷心的，非常。
因為我可以在她的情緒裡感受到被排斥，
即便她排斥的不單單只有我，
但一路被親情背叛、只在老夫人身上尋到母愛的我，
明顯的感覺得自己縮進了幽暗的殼裡，
因為她排斥我、所以我躲著她。
家裡可以很明顯的在進半個月的時間裡，
分裂成兩個情緒國度，
而我躲得很遠，
遠到我幾乎也快跌進憂鬱症裡，不，是躁鬱。
感謝我們家那個柔暖的直男，
很努力的說服老夫人看診，
很笨拙、很用力，
就像肉身擋車一樣的阻隔了老夫人極度負面的情緒，
還有我不斷潰堤、但卻粗暴的脾氣。
好在老夫人願意服藥、願意就診。
事隔兩個月，雨過天晴。
前幾天，
讓老夫人跟著老朋友環島觀光了四天三夜，
唯一帶回來的是一大箱蓮霧，
「因為你老婆很愛吃。」
她這麼跟我的男人說。
其實我知道她一直很愛我。
早在她就診服藥之後的某一天，
念叨我太晚吃飯、菜沒吃完、洗手把水撒滿地；
我就知道她痊癒了，而且依舊愛我。
因為對於一個在傳統環境下成長的女人來說，
罵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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