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班上有個男孩,
功課常常遲交,
考試的成績更是一團糟。
新的學期,
好像是中年級吧,
老師安排了他坐我的旁邊,
因為我是班上考試成績排在前頭的孩子。
那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他的成績進步了很多,
老師在課堂上說那是因為我的功勞,
細節我不大記得了,
但有印象的是,
在那時候他確實常常問我習題,
因為我不給抄,
他也只好乖乖地問我該怎麼算。
所以我被老師稱為小老師。
其實我覺得自己滿妙的,
很多時候跟著同學玩遊戲的當下,
我總是沒耐心地說翻臉就翻臉,
但不知道是不是想追求被認同的成就感,
即便我是班上男生嘴裡的恰北北,
但是只要問我功課,
不管男生女生我總是很樂意的幫忙。
所以被老師當著全班誇讚的那天,
其實我很開心,
非常開心。
所以放學後我急急地回家,
在家人都在的時候,
很做作的用著其實非常雀躍、
卻故意不著痕及,
甚至抱怨的口氣對著家裡的大人說,
老師把一個功課很不好的同學交給我,
希望我當他的小老師,
害我下課都不能出去玩,
連上課的時候還要教他功課。
家人氣壞了。
我都還來不及說那男孩成績進步了、分數增加了,
大人就拿裡的電話撥了學校的號碼,
之後的記憶……我完全空白了。
幾天後,
那位同學跟著家長到了我們家,
拎著一袋水果,
對方的阿嬤一直說著對不起,
說自己的孩子耽誤了我的學習時間,
說自己孩子就是笨、就是不知道長進,
但是是不是可以,
麻煩我繼續幫助他家孩子的功課。
那是個午後吧?
門外亮晃晃的,
背著光的他們被我家裡的大人們請了出去,
還不斷的提醒著,
他們的問題不是我們應該掛心的事情。
我還記得那個阿嬤鞠躬的角度,
也記得我心裡的慌張,
一切只因為我的抱怨。
我不知道跟著身邊大人做出一樣的表達方式,
怎麼會變成了一種傷害?
我其實想要的只是誇獎啊?
但是原生家庭的互動早已習慣了用負面的情緒,
去勒索得到自己想要,
無論是物質、還是情感。
所以,
當家裡的大人生氣地打了電話跟老師糾正的時候,
我不知道該怎麼攔住莫名盛怒的他們;
當同學的阿嬤問我,
願不願意繼續當他孩子的小老師時,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當家裡的大人催促著我問,
「你不是說你很辛苦不想教他了?」
我只能點頭,
因為當下,
我不想連自己家裡大人的情緒都被我傷害了,
隔天,那個男孩被調離了我身邊的位置,
之後,他也沒有再問過我功課。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
那個男孩的家境其實很不好,
在隔代教養就等於沒有資源的那個年代,
男孩的阿嬤多希望我可以也願意是他們生活裡的小幫手,
而其實,
我是真的願意。
這個記憶,
讓當了媽媽的我很要求孩子的表達方式,
當然,
還有我自己。
我不再允許自己在想被誇獎的時候說反話,
即使普世的價值依舊喜歡過度的謙虛,
我仍會勇敢地說出覺得自己真棒的言語;
我也學習著不用踩低別人的方式去提高自己的價值,
要,就是努力的讓自己踩上高點。
對於孩子,
我要求自己給的是明確又真心的讚美與誇讚,
也希望他們都能正向的去解讀自己的情緒跟想望,
不必用情緒勒索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需要,
因為真正的相愛,
應該是舒坦而且在乎,
在乎對方有沒有被自己的情緒傷害,
也了解當對方愛自己的時候,
便會努力地不把自己的情緒放在第一位。
不急著發怒、傾聽、接受、跟理解。
如果當時我能正向的表達自己想要的情感需求,
而我的家人也能給於我一樣的回饋,
那個男孩跟男孩的阿嬤,
應該就不會受傷了吧?
#不過現在好像又過度直接了#喜怒形於色#不想浪費時間虛與委蛇#念一ˊ喔不可以念ㄕㄜ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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