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裡常常有委託行的商品,
委託行街,
是基隆很特別的一個城市區塊;
委託行就像是現在代購或是到日韓帶貨的精品店,
因為在最一開始賣的是商船的船員委託的物品,
所以稱作委託行。
在舶來品不大好買的年代,
我總是有著日本的削鉛筆機、
美國的音樂盒、
甚至任天堂紅白機跟20公分見方的無線小電視。
物質上,我的收藏總是豐碩;
但是情感上,我總是被落下來的那一個。
我常常盼著多我幾歲的舅舅想起我的等待,才能打開紅白機;
也容易在報紙圈出電影放映時間之後,看著阿姨自己出了門;
或是總在被押著睡午覺醒來找不到外公跟外婆。
常常我有著比其他孩子更多的玩物,卻總是被落下;
我一直是被寵愛卻不被需要那一位。
所以我的身體住著兩個很明顯的個性,
自負、卻又自卑。
我禁不起別人笑我是沒有爸爸的小孩,
所以我會故意打開鉛筆盒,
讓其他孩子看看台灣買不到的自動鉛筆;
我受不了別人蔑視的說我被媽媽給拋下,
所以我會故意穿著飄洋過海的洋裝參加演講;
別人家的女孩大笑時總被說是活潑,
但我會被嘖嘖地說沒有氣質,
所以我學會了在大人面前收回笑聲;
當其他的孩子鬧脾氣會被安撫的時候,
我會在外公的安慰之外被碎念,
所以我開始躲開大人的視線把脾氣放在比我更弱小的人身上。
但其實我知道,
這每一次的反應都是在期待讚美跟肯定,
讚美我像讚美他們自己的孩子那樣,
肯定我,
就像肯定我的存在一樣。
雖然我不想承認,
但一直到自己都當媽媽了才直球的跟自己對決,
原來我超需要也寄望任何經過我身邊的人,
對我都只有正向的反應,
因為我的存在是那麼的可有可無。
所以我的成長過程甚至一直到走進社會,
我都還常自卑的等著別人對我的評價,
來堆疊我對自己的信任;
但又憤怒、自負的把別人的負面言語回擊對方的身上,
好掩蓋自己不被需要的那個實際面;
直到我在孩子的回饋裡找到直接又絕對的愛,
直到我在老公的脾氣跟眼神裡看到絕對的包容,
我才正視了自己,
原來我可以真的不需要別人對我的評比,
我只需要真正在乎我的人怎麼看我就行。
那天在追的劇裡聽到了一句台詞,
大致是說,
「與其開一間有一百萬人會來但都只來一次的店,
我寧願開一間一萬個人會來但每個人都來一百次的店」
這句台詞居然直直地打進我的耳朵,
即便我轉追其他的戲都還是纏著我的腦波。
這話,
不就像是人生?
與其去討好每一個過客放在自己身上短暫又失真的評論,
倒不如把力氣花在珍惜,
真正了解自己且關愛自己的那些聲音。
人生不是IG的累積,
就像谷哥的評論總是奧客的情緒武器;
只有把情感留在對話裡的曾經,
才是需要重視的人際關係。
與其有一百萬人陪著,
倒不如有人願意陪我們一百萬次,
年年、天天。
#其實就算只有一萬人但都來一百次的店其實也很賺
#重點不可以都只有打卡拍照要消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