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以來,我既容易掉淚,卻又不大愛哭~~~
我是一個極容易感動流淚、又情緒脆弱的傢伙,任何劇情、情境,都可以引發我『被動』的哭泣;但就是奇怪,當難過襲上心頭的時候,打擊迎面而至時,我反而不容易掉淚,只有在氣惱、憤怒的時候,我的淚腺才甘願分泌『主動』的淚液~~~孩子在手術室的那個夜晚例外。
我唸幼稚園的時候,知道了母親不是被迫離家,自己,是被母親遺棄,但我沒哭,我只用門旁的等待冀望母親的歸來。
七歲那年,父親用死於非命去宣告他曾經的存在,但我沒哭,因為我早已經習慣生命裡沒有父親。
人生的第十七年,母親突然的出現又消失,讓幻想中的母愛完全破滅,但我沒哭,因為惡意錯過親情的並不是我。
外公過世時,我哭求他能睜眼看著我,不過人性的荒謬、喪禮的繁複,還有對眼淚、哭聲定時定量的要求,讓我再哭不出來,因為發現無論怎麼難過,思念的人再也回不來。
二十三歲,掛著一臉的血離開了病態的家庭,然後哭了一個晚上之後,就不再哭了,因為我的世界瞬間沒有了所謂的家人,我只能開始倚靠自己而活,所以不能哭。
然後在孩子出事那個晚上,我把『存』了近三十年的眼淚流光了。但是在難熬的三年裡,我用無知的勇敢去撐起希望、用倔強跟憤怒去面對失望,在情緒無法承受時才崩潰、才落淚,面對孩子的病痛卻傻氣的充滿笑容;不相信神祇、不祈求奇蹟,只把眼光放在孩子的努力,跟自己應該盡力的方向。
可是事情仍舊不如自己預期,倔強跟堅強還是有到達不了的陰暗,於是這一次我放縱又刻意的痛哭,哭自己的愚蠢、哭自己的天真、哭孩子的病痛、哭自己的無能…心想這樣的示弱跟認輸,上帝應該願意扭轉祂的執意,改變現有的軌道。
結果…無以附加的心痛跟眼淚,只換來死氣沉沉的氛圍,束手無策的窘境。聽著把拔的嘆氣聲不斷的加重,看著我的眼淚不停的潰堤,孩子再沒有笑靨,悲傷的情緒緊緊的束縛家裡的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想掙脫,但也都被捆出血痕。
忽然間…我不想哭了,原本以為眼淚可以釋放情緒,可以解放悲傷,結果,卻只是模糊掉方向;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不再浪費力氣抽噎、啜泣、嚎啕大哭,心情反而異常的平靜。而且哭到最後會忽然覺得~~哭的莫名奇妙~~的反應,才讓自己發現,『打不死的蟑螂』~~自己扮演的挺稱職的,但說到要扮演哭旦,我還真沒那種天份。
不像我家帥哥~~連皺眉頭都帥
我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