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孩子在狂哭,橫著走廊、隔著治療室的隔離門,還是清楚的聽到孩子哭吼:「好痛!!好痛!!我要找馬麻!!」

 

住院第二天,主治醫生---兒童神經科李秀芬醫生---來到我們的床前,告知我們這一天將進行的檢查步驟。看到醫生迫切的安排孩子的檢查,我才懂得,醫生的急迫是在於~~她察覺到孩子的嚴重性。

 

前一天在急診室裡,孩子安靜又強迫穩定的接受靜脈注射跟抽血,是什麼時候,孩子開始接受了這一些原本不屬於小小生命裡的醫療行為?這麼突然的連我都還來不及習慣之前,孩子便早熟的接受了?

 

試著向弟弟翻譯方才醫生向我說明的步驟,孩子先是瞪大眼睛看著我,然後滾下了豆大的眼淚要我抱抱他。跟著孩子進了治療室,醫療團隊先是注射1CC的鎮定劑進入孩子的點滴裡,然後又1CC、再1CC,孩子的眼神逐漸的渙散,但始終追逐著我的身影,抓緊我的大手。等到孩子完全的昏迷,我被請回病房等候,因為孩子還需要裝置鼻胃管。

 

怪不得醫生會對我說,這檢查對孩子來說很辛苦,要媽媽我一定要多忍耐。因為粒腺體抽取的血液檢體,受檢者身體在兩個小時的抽取時間裡,必須是完全的靜滯狀態,相對於幼小的孩子來說,必需定時定量的經由鼻胃管灌注鎮定劑,以保持檢體的準確性,也避免因為檢查的煎熬讓孩子身處難受的狀況裡。

 

真不知道孩子的體質是不是像我,兩胎的生產用來縫合傷口的麻醉鎮定劑,總是在產房返回病房的短暫片刻,我便開始輾轉囈語,力抗藥效企圖甦醒。符合體重的劑量對於威弟來說麻醉鎮定的效果並不佳,20分鐘後接受動脈安針以便持續抽血的孩子,痛的從治療床上彈起嚎哭。

 

我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治療室的隔離門前絞著手指、揪著心臟,心理憤恨的想:為什麼接受這些煎熬的就不能是我呢?為什麼老天就這麼喜歡欺負弱小!?特別是我心裡最珍貴的柔弱、最不捨的幼小……

 

經過黏稠又凝結的等待,門總算打開了,處理的醫生急招手要我進去,因為孩子不敵麻醉卻又直坳的想要起身,我急忙撫著孩子的胸口,輕抓不停揮動的一雙小手,把自己額頭貼著孩子的,不斷的對著他說:「馬麻就在這裡,寶貝你真的好棒喔,你怎麼會這麼棒,比閃電麥坤還要厲害耶!」。努力把自己的聲音傳進孩子的耳朵裡,孩子即速轉動的眼球這才平靜下來,進入真正的睡眠裡。

 

但是我無知的執著似乎遺傳給了孩子,威弟總在抽取檢體進入尾聲的時候慌亂的甦醒,接著無法抑制的狂哭、無法控制的躁動,所以檢查從一開始預估~~而且可以結束的2個小時不斷的重新計算,不斷的灌注鎮定劑。

 

一早的折騰到了下午4點總算結束,而折磨並沒有配合醫療行為而停止,因為鎮靜劑消退後的難過與哭鬧接替持續著,直到夜色漫進病房時,我跟孩子才真正的得以休息。

 

榮總住院02.jpg  

什麼是折磨?

看著孩子勇敢的身處在治療室裡---是折磨

聽著隔離門內孩子的嚎啕大哭---是折磨

看著精神奕奕的孩子被迫昏迷插上鼻胃管---是折磨

目睹孩子一手插著靜脈注射、另一手仍須承受動脈疼痛---是折磨

感受孩子的貼心,告訴我手上的注射板是他的防護罩---更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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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 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