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最近沒電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早,之前常是到了晚上9點左右,他才會歇斯底里的哭鬧,然後左搖右擺的刷牙換睡衣,接著倒頭埋進自己的小床昏睡。

 

最近不只午睡的時間拉長,醒來後不過活動個幾個小時,接著在吃下一頓晚餐後,一定會黏賴在我或是把拔的身上,嗚咽著說好想睡覺。

 

原本我跟把拔都以為找到了原因,是高鈉、高鹽的零嘴或點心讓孩子脆弱的腸胃飽受刺激,所以發生代謝不良。好啦,我就偏好美味的垃圾食物嘛,雖然孩子的出生讓我收斂很多,但還是有想放肆的時候,尤其吃零食讓我有種莫名的幸福感,所以我好喜歡在孩子規矩的把中餐吃完的下午,跟孩子一起窩在沙發上吃零食看電視~~特別在弟弟不適的狀況還沒有這麼明顯的時候。

 

3月份那一次的酸中毒,讓我們對所吃的食物做了一番的觀察,發現在某幾個沒有“服用”零食的傍晚,弟弟的精神狀況就會變的很好,不只可以騎三輪車跟姊姊繞著屋子尬車,還能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硬逼迫我念第二本故事書。

 

不過最近像是備用電池也壞了一樣,充電的時間越來越長,可以使用的電力卻越來越弱。最近與醫師說定要孩子接受『粒線體異常』的檢查,因為連他都覺得這一切已經無關乎飲食的影響,其實更早在我們固執的相信是食物造成的酸中毒時,醫生就一再的否定我們自以為是的關連。

 

粒線體~~等於是細胞的蓄電池,正常人會因為正常的營養、睡眠而有充足的電力,讓每個細胞帶足電力,應付生命及生活所需要的能量,粒線體異常(短缺、損害、或遺傳)代表的就是細胞能量不足,呈現出來的病徵就很像我家弟弟的模樣,一整天還沒到就寢休息時間,就因為能用的電力能量告急,所以神智不清、昏昏欲睡。

 

好累啊,跟這一些隱形的敵人作戰,真的好累人。

 

兩年前,在台大住院的那一個月,努力的學會居家照顧,天真的以為出院代表的就是孩子苦難的結束,結果不是;這三年,心裡總冀盼著孩子能拔掉希克曼導管,以為這樣就表示孩子能健康又順利的長大,結果也不是;跳脫了外科反覆的看診,以為轉到了腸胃專科,就可以整理弟弟的腸胃找到成長的密碼,結果仍然不是;一路上的轉折,我已經失去了一再跑在前頭,自以為能看的清楚接下來的道路,自以為能就此走的平順的天真跟勇氣。

 

從沒想過什麼叫做放棄,並不是自己夠堅強也不是自己夠樂觀,而是太過倔強的我根本沒有何謂放棄的認知;而現在,我想放棄嗎?不!血與肉的相連,除非我的心臟停止跳動,否則我不會有放手的一天。但是我真的好累,察覺不到終點跟結果的道路,原來走起來這麼的費力;幫不了所愛的人的無力感原來這麼沉重;孩子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的虛弱,不斷的喚起我心裡的不安跟無助……對於孩子,我已經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回頭憶起躺在產檢台上的情景,想起了這兩胎寶貝在超音波儀器的聲納下,描繪出來的明顯外觀。我太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勇敢的女人,無法接受孩子有任何的發育不全,也沒辦法忍受外觀的殘缺,所以每次檢查前,我總是一再的祈禱孩子四肢健全,也在每一次檢查之後感謝老天給的標準配備。所以這一切,是孩子對我的強烈情感嗎?為了讓我能比較釋懷,為了不讓我獨攬傷悲與過錯,孩子選擇用『後天』的方式去稀釋殘缺,而不讓世俗用『先天』的責難去歸咎於我。

 

孩子所做的一切有這麼多,而我卻已經沒有頭緒,能做的還有些什麼。

 

歷經種種的一切,讓不成熟的我學著步向成熟。有人說我堅強,有人說我偉大,孰不知,是孩子的堅強與承擔讓我有機會學習真正的勇敢;只是這些勇敢的背後,可否再多給一些希望的曙光,就算再微弱都好,我真的不想帶著孩子被黑暗直直的吞沒。深吸一口氣,用力的挺直背脊,也只有不間斷的接受衝擊,才能成為最有資格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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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 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