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宅姊姊要「單獨」去同學家玩的事情,
我對她不開心,
因為原本說好的日期改了、時間改了、原因改了、人數改了。
我跟孩子說我的不高興是因為她沒有遵守說好的原則,
但是我知道,
原因僅僅就是~
因為「單獨」,
因為我的恐懼衝出來疊住了孩子的期待。
小時候的我很寂寞,
沒有爸爸、媽媽的陪伴,
更沒有手足相依,
所以我最喜歡自己的表弟妹回到外公家玩,
卻也總在他們要返回自己家庭時哭鬧要跟著一起回去。
那一次,
是無數次同著表手足一起回家的某一次,
在洗好澡要跟著表妹就寢的入夜,
以往就熟識、白天更一直帶著我們玩耍的某個大人,
跟表妹家是舊識的某個大人,
走近了表妹的床邊,
然後指使著當時才小ㄧ的表妹出去幫他拿菸,
轉頭把自己跟小五的我鎖在同一個房間,
當然單純的我沒有恐懼,
只是愣住了。
接著他坐在床邊開始撫著我的臉、
拉著我的手在他胸前,
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他說的一字一句:
「⋯⋯我真的好喜歡妳,
我可以等你長大,
我會娶妳當我的新娘,
但我現在有點等不及了⋯⋯」
我記得我的耳朵突然轟的大響,
然後我開始害怕了。
當時的我一如其他孩子身體正常的晚熟,
所以即使小五了,
身體的曲線都還像個放大版的嬰兒;
但是在自己亂找資訊長大的過程,
讓我對坐在床邊的他,
這個25歲的大人感到排斥,
對他的觸碰直覺的感到反胃。
我把他用力握在手裡的手抽回來,
開始把被子拉到我的脖子,
想要遮住很小孩的自己,
睡覺時只會穿著的背心跟內褲,
然後一直對著門口喊表妹⋯要她幫我倒開水。
後來一直在客廳把酒言歡的大人,
對小表妹一直在客廳閒晃感到不耐煩,
帶著表妹要進房的吵雜才讓這位大人離開房間,
然後我對著進門的親戚說
「今天我可以跟妳睡嗎⋯⋯
我不小心看到鬼片了⋯⋯
⋯⋯」
轉頭我趕緊穿著一身的整齊,
一個晚上都睡不好。
隔天我一直一直離那個大人遠遠遠遠的,
而他也一直在我親戚的身邊打轉,
不讓我跟親戚有獨處的機會。
我的異樣沒有讓親戚感到需要關心,
反而當著更多人的面前數落我,
說我就是個沒有禮貌的孩子;
甚至在他意圖單獨帶我外出的時候,
在我面露恐懼的拒絕下,
斥責我不知道要感謝人家對我的好⋯⋯
那一刻,我好受傷,
那一刻,我只是個孩子,
那一刻,我只能讓情緒變得反常,
那一刻,我卻對自己的反常感到失望;
那一刻,卻又對對方的舉動感到害怕;
然後更因為親人的斥責感到罪惡⋯
一直到當了媽媽我才知道,
原來當時的我沒有錯,
錯是在那個動手摸我的大人、
錯是在那些不把孩子情緒當真的大人、
錯是在之後我鼓起勇氣說了⋯⋯卻被大罵說謊的所有大人。
只是那個沒長大的自己一直被困著了,
直到了這一次女兒「單獨」要到有男性大人的屋子裡,
心裡的女孩才跳出來要我幫幫她,
但是她跟我,
卻被自己的恐懼一口吞掉了。
大概花了幾天的時間,
我重新審視事情的發生、
重新面對自己的恐懼,
我把宅姊姊叫來,
盡其所能的、又輕描淡寫的,
把自己曾有過的經驗告訴了她,
也跟她道了歉,
因為我不該把自己的恐懼當成阻止她嘗試新事物的理由;
只是我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擔憂,
更認真也更仔細的保護自己,
而我也絕對會相信她的任何情緒。
我要她知道,
這世界好人很多很多,
但只要一個壞人就能傷害很多好人;
我絕對相信同學的爸爸是好人!
只不過我是媽媽,
當媽媽的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但如果真的不小心遇到了,
無論如何,
都一定要相信我⋯⋯
絕對會保護她、相信她,
她永遠會是我最棒的寶貝。
我們在孩子身上總看到自己的影子,
也總在孩子身上,
重疊了自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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