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弟弟不斷的住院,那一陣子,我們沒辦法堅守著「不用物質愛孩子」的原則,除了原先在家裡就塞進行李箱裡的,其他排列在醫院商場裡的新玩具,在孩子被點滴軟針挑得瘀青、一雙小手被大人箝制的發紅之後,一件接著一件、一樣接著一樣的搬到孩子面前,因為在白色又充滿藥物的世界裡,能即時又有效安慰孩子的東西,就只有玩具了。
每次弟弟在住院的同時,我都會想到姊姊的失落。兩個孩子都是在萬般不願意下,去忍受同齡孩子不需要面對的分離跟孤獨,差別在於,一個被關在醫院、一個被放在家裡。所以每回姊姊到台大探望弟弟的時候,也是我們對她做相對「物質補償」的時候。
姊姊望著弟弟因為病痛跟折磨所換來的滿床的玩具,就算心裡很懂得這是弟弟扎了滿手的針孔換來的,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總還是會嘟嚷著:「我都沒有……」。我當然知道孩子沒有惡意,也不是不擔心弟弟,只不過孩子是種很”即時”的動物,就像記不了隔夜愁一樣,當下是絕對無法把每天的想念跟掛心,和眼前的玩具做出情緒上的抵銷的。所以等到要出院了,回家時打包的行李常常會多過住院前的準備;而姊姊玩具櫃上的玩具數量,也會因為弟弟住院時間的長短,發展出等比例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