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社會課出了作業，
孩子跑來問我，
「要去哪裡拍很醜的街景？」
我本來想回答：鐵皮加蓋。
其實我前幾年在決定論文題目的時候，
有想過要做鐵皮屋的議題，
因為，
那些加蓋在原本建物上的屋頂，
那些斑駁又凌亂的模樣，
真的，很醜；
不過近年有所改變，
雖然幅度很小但至少有，
就是開始有些新建材的研發、
甚至老屋拉皮的方式，
都讓鐵皮屋開始有些不一樣的長相。
雖然醜的還是很多啦。
不過，
自從到了鄉下生活，
我發現了另一個更醜的街景，
就是在一些不甚惹人注意的村邊轉角，
常常會看見的舊衣回收箱。
其實平常他們的存在挺寂寥的，
有時候還配著一身的銹蝕，
有點像是綠野仙蹤裡面，
跟著桃樂絲要去找奧茲的錫人。
但是一到了換季時間，
更可怕的是過年大掃除的那期間，
舊衣回收箱一定會被塞成口吐白沫的大鐵櫃；
不說那裡邊滿出來的衣物，
就是它頭頂、它腳邊，
也被塞滿了根本不是舊衣的棉被跟枕頭，
甚至還有一大堆絨毛玩具。
即便貼了公告、即便回收人員遏止，
那些不能被回收亦不屬舊衣的布質品，
一樣被緊緊地塞到回收箱根本都關不起來，
一遇到下雨，
那些在回收箱頂、腳邊的龐然大物，
更是長成軟爛的、像是在火鍋裡泡太久的油條。
每回我拎著舊衣一看到這景象，
真的，
我寧願把它們再拎回家，
也不想當的圖方便的丟棄者。
對，圖方便。
我不認為那些企圖讓回收箱噎死的人們，
聽不懂勸阻或是看不懂公告。
絕對是單純的，
一方面覺得自己惜物、
一方面又想讓不認識的旁人幫忙，
幫忙自己做出“丟棄”的動作，
因為這樣浪費的就不會是自己，
自己也能說服自己，
單純就是那個惜物的善心角色。
所以孩子問我最醜的街景，
「就街角的舊衣回收箱啊。」
我回答。
「看看他被塞到快暴斃了，
身邊還散落著一大堆被惡意製造的垃圾，
那街景（那行為）說多醜就有多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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